聶榮臻與妻子張瑞華在抗戰(zhàn)時期合影

一代富有傳奇色彩的革命英豪女子張瑞華，是信陽市浉河區(qū)四望山東部譚家河鄉(xiāng)靈官村張家塆人。四望山屬于桐柏山東脈，這里是臨近龍?zhí)盾囋粕郊粕今Y名茶鄉(xiāng)，茶農(nóng)們雖生活清苦，卻山青水秀鳥語花香。張瑞華是雄壯桐柏山美麗浉水河的赤誠女兒，也是青史留名的一代巾幗英雄。

黃埔深造參加南昌起義和廣州起義

張瑞華，1909年2月11日生于一個耕讀傳家茶香伴書香的鄉(xiāng)紳家庭。她少年讀書時目睹中國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的種種黑暗，促成她善于思考，敢于擔當，誓變黑暗為光明的青春志氣當拿云。但是作為現(xiàn)實舊中國的一個女子，別說改變社會，她們往往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。女孩“讀書無用論”和中國千年封建纏小腳，是當時所有女孩無法擺脫的悲憤命運。

幸運的是，張瑞華有兩位長輩是助她沖破封建枷鎖，走出桐柏大山參加革命的啟蒙導師。一位是她的姨父高竣于。高竣于是當時信陽縣教育界名人，先后在信南柳林高等小學、信西陳家廟小學任校長、信陽教師進修學校當教師，有教育報國的信念，組織青年老師和學生接受新思想新文化。特別是1920年11月革命先驅(qū)惲代英把在武漢成立的互助社遷到柳林學校后，高峻于與惲代英成為革命知己，經(jīng)常相互通信。高峻于還在陳家廟小學成立“實現(xiàn)生活社”，后來又遷到城區(qū)和柳林，為民主革命時期培養(yǎng)了一大批革命人才。

有高峻于的支持，加之張瑞華父母通情達理，使她有機會繼續(xù)讀書學習，很好接受“實現(xiàn)生活社”進步老師和高年級進步學生的正能量影響，這為張瑞華投身革命洪流發(fā)揮了思想啟蒙作用。

另一位是她五爹（即五叔）張裕生。張裕生雖然與張瑞華年齡相仿，但由于是男孩子，又是長輩，也一直支持張瑞華及其妹妹上學和參加革命工作。特別是在1926年北伐戰(zhàn)爭前，信陽縣委書記周敘倫、共產(chǎn)黨員李正中在譚家河辦讀書班，張裕生擔任講師，吸收張瑞華等信陽子弟參加讀書聽課，令張瑞華深受革命熏陶鼓舞。

張瑞華從陳家廟小學考入信陽女子師范學校，當時正值中共黨團組織在信陽初創(chuàng)并大發(fā)展時期。張瑞華一邊在校刻苦學習，一邊積極向黨組織靠攏。受中共黨員的影響，她和幾個進步同學組織了“耀芒社”，閱讀《向?qū)А泛汀缎虑嗄辍返冗M步書刊，接受革命的啟蒙教育。1925年，她響應“五卅”運動，帶動“耀芒社”成員，發(fā)動廣大同學一起，勇敢參加反對帝國主義的示威游行，發(fā)動群眾募捐，支援上海工人的斗爭。

1926年是張瑞華人生的光輝燦爛轉(zhuǎn)折點。這年7月，她在譚家河讀書班時加入了中國共產(chǎn)主義青年團，同年底加入中國共產(chǎn)黨。一個月后，考入黃埔軍校武漢分校。1927年，她擔任黃埔軍校武漢分校女生隊的班長，處事嚴謹而有章法。

風云突變，蔣軍重開戰(zhàn)。正當張瑞華滿腔熱情地學習革命理論和軍事課程時，蔣介石發(fā)動了“四一二“反革命政變。混入國民革命軍的夏斗寅率部叛變，向武漢發(fā)動進攻。武漢軍校被編為中央獨立師的一部分，在葉挺指揮下開赴前線。義憤填膺的張瑞華隨女生隊開赴前線，搞宣傳和救護工作。

1927年7月中旬，黨中央決定舉行南昌起義，組織上派機智勇敢的張瑞華到張發(fā)奎的教導團軍醫(yī)處參加救護和宣傳工作。她毅然聽從黨的安排，隨軍南下。張瑞華隨葉劍英率領的教導團輾轉(zhuǎn)到達廣州，后來參加了廣州起義。廣州起義中，她被組織派往起義總指揮部參加肅反工作。

同聶榮臻喜結(jié)連理并肩戰(zhàn)斗

廣州起義失敗后，如火中浴生鳳凰的張瑞華，在香港罷工委員會同志的幫助下，開始做中共地下工作，潛行在廣州、九龍、香港等地區(qū)傳遞黨的機密信息。

1928年4月，19歲的張瑞華與青年才俊聶榮臻結(jié)為夫妻，從此開始長達64年的革命伉儷奮斗歷程。

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后，肯定有一個成功的女人。桐柏姑娘張瑞華，當屬青史可敬的傳奇女子。

被聶榮臻追求時，張瑞華挺感意外。她羞澀地躲到了一旁，然后跟聶榮臻說，自己需要好好想想。后來，張瑞華仔細思量，紅花還得綠葉配，聶榮臻也確實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，他為革命事業(yè)奔波勞碌，從來都沒有任何怨言。他有著極高的志向，還有著極好的生活素養(yǎng)，不管工作再忙，都會注意自己的儀容儀表，始終保持雄健深沉風度。日思夜想幾天后，張瑞華鼓起勇氣，拿著自己的小背包來到了聶榮臻的住地。就這樣，兩人成為了同甘共苦的夫妻。

因為當時的時代背景比較特殊，兩人沒有辦法舉行一個隆重的婚禮，只能一切從簡，樸素而美麗。他們在一起相互理解，感情越來越親密。那時候，聶榮臻的表面身份是記者，經(jīng)常需要外出，不過他只有一件白襯衣，張瑞華每天晚上都會幫他洗干凈熨伸展烘晾好，等第二天繼續(xù)穿用。

1930年1月，張瑞華隨聶榮臻到天津任中共順直省委組織干事兼內(nèi)部交通員。同年5月，他們奉命密秘輾轉(zhuǎn)到上海，在中央特科從事艱險而又復雜的地下情報工作，積極向各革命根據(jù)地提供軍事秘密信息，及時洞察了解研究敵情，保衛(wèi)上海黨中央和地下黨同志的安全，營救被捕同志，鎮(zhèn)壓叛徒、特務。

負責情報特種工作后，各種磨煉使聶榮臻改變了性格。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愛說愛笑，總是沉默寡言，每次張口都特別小心，以極其嚴格的方式要求自己，不管任何時候都不泄露黨組織的情報和信息。

張瑞華當時的對外身份是個闊太太，經(jīng)常需要外出送文件，所以準備了兩件旗袍。只有在外出工作的時候，她才會小心翼翼的打扮一番，不給別人看出任何破綻。 在家的時候，張瑞華穿的都是普通衣服，從來都不舍得穿旗袍。

按照當時組織規(guī)定，聶榮臻一個月領取15元銀洋，張瑞華一個月領取7元銀洋，此外兩人還能各自領取3元銀洋交通費。在那個年代，在上海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周旋各界應酬的他們，每次花錢都精打細算，不舍得有一絲一毫的浪費。

兩人靠省吃儉用的生活方式，在不影響正常革命工作的情況下，稍微攢了一點錢。有一天，張瑞華突然跟聶榮臻說，咱們?nèi)ド痰昕纯崔D(zhuǎn)轉(zhuǎn)。聶榮臻以為妻子是想買件新衣服，沒有猶豫就愉快答應下來。

到商店之后，他才發(fā)現(xiàn)原來張瑞華是想從節(jié)省下來的錢里拿出來一點，給他選購一件新衣裳。聶榮臻的衣裳很少，多買一件能方便替換。

聶榮臻舍不得花錢，但也不忍心直接拒絕妻子的好意。趁妻子在挑選衣服的時候，他俯在妻子的耳邊小聲說：“有情況。”

張瑞華真的沒有任何猶豫，職業(yè)習慣使她趕緊放下手中的衣裳，跟聶榮臻迅速離去。遠離商店之后，她才發(fā)現(xiàn)這是丈夫為了省錢嚇唬自己。

張瑞華當時沒有懷疑丈夫，一方面是因為相信他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當時在上海做情報工作確實特別危險，經(jīng)常會被敵人跟蹤，一不小心就會被敵人抓捕。同志們血的沉痛教訓，需要他們引為借鑒，時刻保持高度警惕。

因此，夫妻二人一直都特別的慎細警惕。他們兩人甚至還練出了一項微妙的“特殊技能”：他們能在胡同里，從腳步聲中分辨出過來的人到底是警察，還是普通人。

張瑞華在家每天晚上都要全神貫注聽腳步聲，一旦聽到異樣的聲音，就會立刻藏起來。即便是腳步聲沒有問題，有人敲門，她也不會直接開門，而是躲在門后肅靜處聽暗號。聶榮臻只有按照兩人規(guī)定好的暗號敲門，張瑞華才會開門迎接。

聶榮臻夫婦晚年與外孫女在一起合影

嚴以律己家教感人

長期從事情報工作，在高強度的秘密緊張繁忙疲勞壓力下，張瑞華患上了神經(jīng)官能癥。

張瑞華在懷有女兒聶力的時候，丈夫獨自一人承擔著潛伏和被敵人發(fā)現(xiàn)的風險，經(jīng)常好幾天不見人。由于過度擔憂，導致張瑞華營養(yǎng)不良，在醫(yī)院難產(chǎn)，只能剖腹產(chǎn)生下女兒，身體也留下慢性疾病。

女兒聶力一歲的時候，聶榮臻就被組織調(diào)往中央革命根據(jù)地工作。面臨一家分離，但妻子張瑞華理解丈夫，還反過來安慰丈夫，不要擔心她和孩子。

張瑞華獨自帶著女兒，還在堅持為黨送情報，工作的時候不能帶著女兒。當時孩子十分小，有時不得不把孩子鎖在家里，或者放在鄰居家中。聽到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，張瑞華也是心痛落淚。

張瑞華后來拍了一張女兒的照片，托人帶給遠在千里之外工作的聶榮臻。看到照片后，聶榮臻也不禁眼眶濕潤。他是如此的思念妻子和女兒，于是把照片貼身放在上半身位置的口袋之中。直至14年后家人團圓，這張照片聶榮臻都一直帶著。

1934年，因叛徒出賣，張瑞華不幸被捕入獄。她在獄中忠貞不渝，堅守黨的秘密。由于敵人沒有搜到任何證據(jù)，只得將她釋放。出獄后，組織安排她在中央地下印刷廠從事支部工作。

1935年秋，中央紅軍長征到達陜北，組織上便安排張瑞華去陜北與聶榮臻團聚。1936年夏，張瑞華歷經(jīng)艱辛，轉(zhuǎn)道天津、陜西澄城到達保安。此后，張瑞華先后擔任陜甘寧省委組織部干事、省直屬機關黨總支書記。1937年春，到延安抗大學習，畢業(yè)后參與籌辦陜北公學，任黨總支書記。1938年春，任晉察冀省委組織部干事、省委黨校黨總支書記。

在奔赴延安途中，張瑞華怕暴露而牽連幼小的女兒，便將女兒寄放在毛齊華家中。直到女兒聶力16歲，一家人才得以團聚。

新中國成立后，聶榮臻身兼六職，整日忙得不可開交。但聶帥覺得自己更加適合軍隊科技和航天事業(yè)，于是自告奮勇做了共和國的科技主管，為我國組建了一支龐大而優(yōu)秀的科技航天國防隊伍。

聶帥受到人們的敬仰，官職很高，但妻子和女兒卻并沒有“沾光”。無論何時，他只想能夠繼續(xù)為黨為人民貢獻自己的力量，卻不想因此受到國家的特殊對待。

張瑞華作為聶帥的“賢內(nèi)助”，一直嚴于律己，堅持多年坐公交，上班帶盒飯。堅決不坐丈夫的公車，不占國家便宜。

女兒聶力也是謹遵父母的教誨，低調(diào)做人，決不會乘坐父親的公車上學放學，一家人冰清玉潔的勤廉作風都值得敬佩。

不僅如此，張瑞華還主動承擔起照顧烈士后代的義務。1946年葉挺將軍夫婦飛機失事遇難后，留下了6個子女，除了長子19歲，其余5個均未成年。聶榮臻作為葉挺生前同生死共患難知己好戰(zhàn)友，與張瑞華一起主動擔負起照顧和扶養(yǎng)葉挺5個子女的義務，對待他們就如自己親生兒女。

將門出虎子。由于聶榮臻夫婦的撫養(yǎng)教育，加上毛澤東、周恩來和鄧小平等領導人的關照，葉挺將軍的遺孤子女都學有所成。這些孩子與聶榮臻、張瑞華的女兒一樣，在軍政、科技、航天等領域建功立業(yè)。聶力一直奮斗在國防戰(zhàn)線，是共和國第一位女中將。

1992年5月14日，共和國開國元帥聶榮臻逝世，享年93歲。1995年2月23日，一代傳奇巾幗英雄張瑞華，因病醫(yī)治無效，在北京逝世，享年86歲。從1928年結(jié)婚到1992年聶帥逝世，兩人風雨相伴64年。